黑暗,充满不踏实。
像是睡了,又有些像将要醒来的沉重。
上下眼皮粘合在一起,打不开。
——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放手——
嘲弄口吻充满了他无法理解的成分。
不相信。
不理会。
可是,不安稳……
最重要的被夺走。
寒光!
刀,刺过来了。
……
紧绷肌肉猛地一震,睁眼。
白色天花板,屋内稍暗,冷汗黏在额角,慢慢滑落。风撩动窗帘,灿烂阳光在缝隙里若隐若现,汗湿的额头被吹得阵阵发冷。
耳边传来衣料摩擦声,日番谷迅速转动眼珠。
“醒了……要喝水吗。”
太过熟悉的黑色头发,还有暗影里的小巧轮廓。
“!”
少年猛地从床上弹起,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。
手被拉扯着倾斜,杯子里的水溅染他的病床,她的双腿,最后在地面上画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。
雏森忙把杯子换到没被拉住的手中,再递过去。
“你已经昏迷两天了。”
……还在,她还在这里……
“啊……”日番谷点头。
确认眼前不是幻影,然后慢慢松开手。
丝丝凉意滑入喉咙,并在胸口处激起些许疼痛,某些不快的记忆因此涌入脑海。
“不愧是卯之花队长……你这么乱动都没把伤口撕裂。”谨慎地把日番谷按回原位,并检查他胸口的伤。
“……”刚松开不久的眉头又恢复原状:“现在……怎么样了?”
“基本上回复稳定。”
“……”少年陷入沉默。
“呐~,冬狮郎~~。”雏森抬手使劲捏日番谷的脸颊。
“干嘛。”没有反抗,腮帮被扯开造成讲话走音。
“……”被瞪了的雏森笑着松手:“突然想捏捏看。”
……笑不出来就不要笑,难看死了……
日番谷不敢说出这句话,蓝染背叛的当下,被伤害最深的人是雏森,所以谨慎为好,别说到不该提的话题害她想到不好的事情,虽然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蓝染的事情。
“……松本呢?”
“在十番队。”雏森点上他的眉间:“小狮郎,不要总皱眉……都有痕迹了。”
自从当上队长后,这双眉毛连睡着都不曾松开过。
“要叫日番谷队长,笨蛋……”日番谷没有如以往那样拍开她的手指。
“……”雏森歪头,把手缩回来:“蓝染没有被抓住。”
“!”祖母绿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“事情经过是……”
叙述语调的平静正好衬托出几日前的惊天动地,雏森的表情还是一贯镇定,完全看不出异样。
“和大虚……联手?!”
在想象中都不会发生的事,死神和虚的“合作”,前任五番队长的反叛所带来的改变太多太多,造成的沉甸甸分量顺着心口不断下沉。
——她是属于我的,这是从她出生起,就已经决定的事实——
回想那个人的狂傲,臼齿被日番谷咬到生疼。
不行!不行!不行!绝对不能把雏森交给那种男人……
“桃——”焦急的声音一哽,差点没能顺利叫出名字。
“什么事?”
温柔眉眼如同往日,日番谷却一下子愣住。
……我在做什么……
“为什么现在才发现……”自言自语的嘴唇略微发涩。
我想做和那家伙一样的事吗……日番谷终于明白自己在清静塔居林,为何找不到理由反驳蓝染所说的归属宣言。
一直以来只想要雏森留下,却从来没问过她愿不愿意,甚至到真央上学也是一样,他不想留在看不见她的地方。
所有举动只有一个目的,利用“感情”这一美好名词,把她牢牢锁在身旁。意识到出于心头深处的,完全忽视雏森意愿的丑陋独占欲,日番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“……真是可笑啊……我……”捂住眼睛,轻轻摩挲。
“唉?”雏森眨眨眼,完全跟不上日番谷的情绪变化。
与其对蓝染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,还不如先给自己来上一巴掌。
“我们都错了。”日番谷抬眼,看着雏森微笑。
“小……嗯,日番谷君?”
“……无所谓,你想怎么叫我都行。”
“哈啊~?”雏森满脑子只剩下浆糊,只感到他伸过来的手,凉凉的。
“……抱歉,我似乎太依赖你了。”日番谷专注地看着她。
早该了解雏森和自己的区别,虽然同样喜欢仰望晴空,但本质是截然相反的。即使对天空再恋慕,也只会脚踏实地,这是日番谷冬狮郎,陆生动物天生的本性。而雏森桃是鹰,偶尔的落地只为再次飞翔,高傲的,勇往直前的她不能被锁在笼子里。
所以,雏森不属于任何人,她只属于她自己,因此没人有权利支配她。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有权利支配另一个人,每个人做出的选择只是属于自己的决定。
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,不用管我,如果需要我帮忙……”日番谷叹了口气:“或许我什么也帮不上,但至少可以做到不让你感觉为难。”
……想做就去做吧,这次我不会按住你的翅膀,而是尽力地跟着你,向前奔跑……
心就此安定,少年真正学会了稳重,而不再像小孩子那样装酷。
因为日番谷的话,雏森心头一跳。
没有说关于“王族”,关于“血缘”,但似乎不妨碍日番谷从蓝染的话中抓到一些零碎的东西,目前不至于拼凑出事实,多少能让少年产生一些微妙的预感。
“搞什么啊……”站在病房门口,雏森抱怨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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